在野外方便能找到媳妇，这辈子我做梦都没想到。估计连电视剧编剧都不敢这样写，但这事却实实在在发生在我身上。

如今人近古稀，回想起和老伴相识的情景，只能用「尴尬至极」四个字形容。

我会有当兵经历完全是因为父母安排。高中毕业后，由于成绩不佳，父母商量后决定让我去参军。

他们告诉我这决定时，我并不意外。在我们那地方，同龄人高中毕业后基本两条路：成绩好的继续上大学，否则就去当兵。

而我属于那种学习差又特别调皮的类型，家里不听父母话，学校不听老师管，是出了名的问题学生。

我还没毕业时，就常听村里人和父母讨论让我将来当兵的事。

我父母经常回答：「是啊，自己管不了，老师也管不了，只能交给国家管管，也许出来后性格会不一样。」如今年龄到了，入伍这天终于来临。

我坦然接受了当兵的事实，对当时的我来说，感觉挺不错。

因为读书这十几年，我已受够父母管束和老师说教，实在不想继续待在这地方，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叛逆心理。

多年后，在社会上经历各种挫折后，回想当年的心态，真让人难以接受，也更能理解父母的心情。

如果我儿子像我那样，我也会受不了，而且我的处理方式不一定比父母好。也终于明白父亲当年那句话：「等你为人父后，就知道当爹的不容易了。」

父亲到村委会给我报完名后，回家对我说：「你已经长大了，接下来的流程该你自己走了，今后的漫漫人生路，也该你自己走了。」

听完他的话，我依然没什么特别感受。不过我积极前往征兵体检处，在那里第一次检测了视力，还光着身体绕操场跑了几圈。

最终体检结果出来，我通过了。

新兵集中出发那天，我戴着大红花，站在操场最显眼的位置，周围除了其他新兵，场地四周挤满了人，一部分是我们这些新兵的家长，另一部分是来欢送我们的热心群众。

说实话，这不是我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盯着看，但这回我倒是破天荒地感到自豪。

以前在学校没少闯祸，不管是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还是家长被请到学校，总有一堆同学围观，那种被批评的场面简直丢人到家。

没过多久，三名女兵朝我们走过来，她们同样穿着军装，胸前别着大红花，显然也是新来的。

或许是年轻人难免的心动，我总觉得她们和我们男兵很不一样，散发着一种特别的气质和魅力，真是让人不自觉地被吸引。

有了她们的加入，我对部队生活的向往更加强烈了。

我本以为进入部队后，一切都会如我期待的那样顺利，结果没想到第一次考验就栽了跟头，原因是我穿错了裤子。

经过一整天的训练，每个人都累得半死，身体几乎到了崩溃边缘，别说看到床了，就算是地板也能立刻睡着。

训练结束后，我们都想赶紧回宿舍冲个热水澡然后睡觉，但班长还是召集我们开了个提醒会。

他警告我们晚上别睡得太沉，因为随时可能会响起紧急集合的哨声，听到后必须立即醒来，然后跑到操场集合。

听完班长的话，我心里想：才第一天训练，不至于这么狠吧？总该给我们点适应时间吧。

今晚肯定能安心睡觉，他们不会半夜折腾我们的。就是这种想法让我睡得特别香，做了个美梦，梦里大吃大喝，大鱼大肉不断，现实中却是口水把枕头都弄湿了。

凌晨两点，一阵急促的哨声突然响起，周围的战友们立刻起床，急忙穿衣服，而我还舍不得梦中的鸡腿，眼睛都没睁开。

十几秒后我才勉强醒来，迷迷糊糊随手抓了两件衣服就穿，穿完才发现这根本不是我的衣服，裤子长得都拖地了。

我本想换回自己的衣服，但门外传来班长一阵阵催促的声音，只好不再换了，就这么穿着过长的衣服跑了出去。

我那副邋遢样子就不用细说了，总之一个字——糟。

当全体人员集合后，班长仔细检查了每个人的着装，抓出了几个穿着不合规的新兵，而我不幸成了其中一个。

除了被严厉批评外，我们还被单独拎出来，围着操场跑了两圈。这下子困意全消，心里对班长满是不满，觉得他太过严格，只盼着快点分配到连队，生活可能会好过些。

但我没想到，当我真正到了连队后，竟然有一段特别的缘分在等着我，用我的话说，这就是那个"粪"缘。

那天早晨我空着肚子，到中午时狼吞虎咽，想把早上错过的一顿补回来。

没料到，因为吃得过饱，下午野外拉练时肚子开始闹腾，一直想找厕所。但在野外地区，连个村民都看不到，更别说厕所了。

其实我并非多娇气，也不是非得找个正规厕所。只是和战友们在一起，如果半路解决问题，总感到不好意思。于是我一直强忍着不适，打算等拉练结束再找地方解决。

但人有三急，实在忍不住了，我最终妥协了。跑到离大家较远的树林，先环顾四周确认没人，才安心蹲下处理我的问题。

本以为这样就能平安度过这个难关，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，直接影响了我的一生。

当我办完事正要起身穿裤子时，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姑娘。

她倒是个女中豪杰，面对这种尴尬场面竟然镇定自若，没有像大多数女孩那样尖叫逃跑。

如果说有什么与众不同，那就是她那张红得像火一样的脸，仿佛站在我面前的不是普通女孩，而是关公再世。

发现自己走光后，我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我钻进去。

一股热血冲上脑门，我顾不上其他，提起裤子就飞奔而去，直到看见战友们才稍微平静下来。

我努力安慰自己，认为那女孩只是个路人，此生不会再相见，这事就这么过去了。没想到当晚住在农户家时，那个女孩又出现了。

那天晚上拉练结束后，我和两名战友被分配到一户农家。

去之前，连长特别嘱咐我们，到老乡家不能像在自己家那样随便，必须严格遵守部队纪律，看到老乡家有需要帮忙的地方，要主动上前帮忙。

我们到了老乡家后，就开始四处找活干，一会儿帮忙喂猪，一会儿帮着打扫卫生。

我心想，要是在自己家也这么勤快，父母该有多高兴啊。或许眼里有活，就是对一个人生活态度的最大肯定吧。

快到用餐时间，我走进厨房准备做饭。刚踏入门口那一刻，我整个人愣在原地——一个女孩正在那里切菜，她不是别人，正是下午目睹我方便的那位女孩。

在我极度尴尬的同时，她也发现了我，四目相对的瞬间，整个空间的尴尬气氛简直冻结了。

因为这段插曲，当晚吃饭时我像丢了魂一样坐立不安。战友们看出了我状态不对劲，纷纷问我怎么回事。我肯定不能告诉他们真相，否则接下来的军旅生活我还怎么继续？

为了防止女孩向战友们透露这件事，我决定先和她熟悉起来，然后争取她的谅解。

接下来的两小时里，我找各种话题和她聊天，从故乡的见闻聊到当兵的缘由，从家乡美食聊到当地风俗人情。

可能是看到我这么主动，女孩也慢慢放松下来，尴尬的气氛逐渐消散。

后来她主动提起了那件事，解释当时路过小树林是因为要给爷爷奶奶送饭。说完后，她发现我衣服破了，还拿出针线帮我缝补。

就是这个小举动，让我心跳加速，难道她想对我负责？说实话，我也挺喜欢她的，如果要负责，我完全接受。

拉练结束后，我们需要回到老乡家道别。就在这时，我和女孩交换了联系方式，她叫张芬，还给了我家庭住址。回到部队后，我们经常通信往来，渐渐地，两个情窦初开的年轻人确立了关系。

退伍后，我没有直接回家，而是先去找张芬，然后带着她回到我家。告知双方家人后，我们直接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。

婚礼那天，村里来了不少人，大家都说我和张芬有缘分。

酒席上，我喝得有些多，耳边尽是亲朋好友的调侃声。

特别是我那几个当兵的战友，知道我和张芬相识的经过后，更是起哄不断。

好在张芬脸皮厚，即使被大家调侃，她也只是脸红不语，并未生气。

送走宾客已是晚上十点，我和张芬终于独处。屋里红烛摇曳，墙上贴着大红的"喜"字，床上铺着新被褥。

我紧张地看着张芬，只见她坐在床边，散发着新嫁娘特有的羞涩与诱惑。

红嫁衣下，她急促的呼吸起伏着，若隐若现的沟壑在烛光映照下格外诱人。

我的目光肆无忌惮，从她微微颤抖的双唇到半露的雪白颈项，再到那被喜服紧紧包裹的曼妙身姿，全身已是一片火热。

「要...要不要喝点水？」我声音嘶哑地问道，却在倒水时故意蹭到她的手。

张芬微闭双眼，颤抖的睫毛和微张的红唇无不在诉说着她的渴望。我的手大胆地探去，轻轻拨开那碍事的布料。

「等...等一下。」张芬轻推了我一下，

「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？」张芬突然开口，脸上带着揶揄的笑容。

我顿时老脸一红，「能不记得吗？那可是我这辈子最尴尬的时刻。」

「说实话，当时我看到你的第一反应是想跑，但又怕你以为我故意偷看。」张芬掩嘴笑道，「所以我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，结果把自己憋得满脸通红。」

「我当时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，」我挠着头，不好意思地说道，「要不是你后来主动帮我缝衣服，我都不敢再见你。」

「其实那天帮你缝衣服，我心里紧张极了，」张芬的眼神变得柔和，「我爹总说我大大咧咧不像个姑娘家，但那天我特意拿出平时不用的针线，想向你证明我也会女红。」

「原来你也在紧张啊？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手心冒汗呢！」我惊讶地说。

「当然紧张了，」张芬轻轻拍了我一下，「你以为姑娘家见到心仪的男子就不会紧张吗？」

「等等，你说心仪？」我一愣，「你是说，从那时候起，你就...」

「是啊，」张芬的脸更红了，「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有点特别，但我看到你慌张逃跑的样子，就觉得你挺可爱的。

尤其是晚上你主动找话题和我聊天，明明那么害羞还要假装镇定自若，我心里就更加确定了。」

这个认知让我有些震惊，「可当时明明是我想防止你告诉我战友那件事...」

「我知道啊，」张芬调皮地眨眨眼，「但你又怎么解释后来给我写那么多信，有时候一周写两三封？」

「那是因为...」我支支吾吾，找不到合适的借口，最后只得坦白，「好吧，其实我也是从第一天就喜欢上你了，尽管那个场景确实不太浪漫。」

我们相视而笑，然后我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小盒子，「这是我特意准备的礼物，不值什么钱，但是我的一点心意。」

张芬打开盒子，里面是一条简单的红绳手链，上面穿着一枚铜钱。「这是...」

「我在部队时攒下的第一个月津贴，特意换了一枚老铜钱，这几年一直带在身上。」我有些羞涩地解释，「我想让它见证我们的婚姻，就像它陪伴我度过军旅生涯一样。」

「你这人，」张芬眼中泛起泪光，「明明看着大大咧咧，关键时刻怎么这么会说话？」

我笑着帮她系上手链，然后聊起了我在部队的那些日子。从第一天的紧急集合，到野外拉练的种种艰辛，再到退伍时的不舍。

张芬则告诉我这几年她在家的生活，怎样盼望我的每一封信，如何在心里计划着我们的未来。

「对了，你知道吗？你回来的前一天，我娘还念叨着要给我说亲事呢，」张芬笑着说，「结果第二天你就回来了，还直接带我去见了你父母。你不知道当时村里人有多震惊，都在猜测我们是不是有了。」

「什么？谁传的谣言？」我顿时急了。

「别紧张，我开玩笑的，」张芬捂嘴笑道，「不过我爹确实吓了一跳，还严肃地问我是不是瞒着他们偷偷来往。」

「那你怎么说的？」

「我说是啊，都怀孕三个月了，」张芬一本正经地回答。

「啊？」我瞪大了眼睛。

「傻瓜，我又逗你呢，」张芬笑得前仰后合，「我当然是如实告诉他们了，说我们是通过书信往来了解彼此的，感情很好才决定结婚。」

「你呀，」我无奈地摇摇头，「这幽默感可真是一点没变。」

我们就这样聊着，从窗外月明星稀聊到月落星沉。不知不觉已经凌晨两点多，可我们丝毫没有睡意。

「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写信说了什么吗？」张芬突然问道。

「当然记得，」我马上回答，「我问你为什么帮我缝衣服，你说因为看我可怜。」

「才不是呢，」张芬佯装生气，「我说的是看你顺眼，这能一样吗？」

「是吗？那我记错了，」我装傻道，「不如你再说一遍你当时为什么帮我？」

「因为...」张芬凑到我耳边，轻声说，「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好人，值得我这么做。」

「就只是这样？」我故意追问。

张芬红着脸，小声道：「还因为我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，跟个大男孩似的，特别阳光。」

「这才是我想听的答案，」我笑着将她拥入怀中。

我们又继续聊了很多，从小时候的趣事到对未来的憧憬。

张芬说要给我生个大胖小子，我则说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，只要健康就好。我们甚至聊到了老了以后要怎么过，约定每年都要回到最初相遇的那个小树林去看看。

「张芬，」我握着她的手，认真地说，「谢谢你当初没有被吓跑，让我们有了今天。」

「傻瓜，」她靠在我肩上，「要谢也是我谢谢你，要不是你有三急，我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相遇呢。」

我们相视而笑，笑着笑着竟又红了脸。不知不觉，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，钟表指向了凌晨三点。

「天亮了，」张芬轻声说，「我们该睡了吧？」

「嗯，」我点点头，却又忍不住问道，「你会后悔嫁给我吗？毕竟我家条件不好，你跟着我可能要吃苦。」

「后悔？」张芬摇摇头，眼神坚定，「我永远不会后悔。你记住，再苦再难，我们一起面对，共同走过，好吗？」

「好，」我郑重地点头，「我保证会让你幸福。」

婚姻的第一个夜晚，我们不是用身体表达爱意，而是用心灵的交流重温了我们的过去，憧憬了我们的未来。

直到凌晨三点，我们才依偎着进入梦乡。这一夜的长谈，成了我们婚姻最美好的开端。

如今四十多年过去了，我们的孩子早已成家立业，我们也已经是满头白发的老人。但每当夜深人静，我和张芬依然会时不时聊起那段特别的相遇，那个不同寻常的洞房夜。

是啊，这或许就是所谓的「缘分」吧，看似偶然实则必然，即使是在最尴尬的情况下相遇，也能成就一段美满的姻缘。